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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媚,疯批反派皆夺她!谢惜棠程淮最新章节

好多哒不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外力固然重要,可她的‘内功’也该提上日程。这种被人压着欺负的情况,她绝不愿有第二次。毫无意外地,她被季驰带到了客房。方才的荒唐褪去,季驰此刻迟钝地感受到了几分羞意。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昏头的举动,将人揉了个遍。季驰坐在桌案前,背对着她喝了一口冷茶:“你那衣物皱得不适合穿了,我已派人去买新的送来。”“嗯。”“......你那妹妹着实烦人,下次出门不要带着她一起了。”谢惜棠垂下眸子,晃了晃小腿:“是吗?我还以为,世子爷很喜欢二妹才是。”季驰回眸,撞进了一双清凌凌的眼里。谢惜棠:“我有些疲乏,想歇一会儿,有劳世子爷先出去了。”也许是对方才之事的愧疚,季驰这次难得的好说话,轻手轻脚地为她合上了门。他不期然地与自己表兄撞了个对面。言...

主角:谢惜棠程淮   更新:2025-01-03 19: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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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惜棠程淮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娇媚,疯批反派皆夺她!谢惜棠程淮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好多哒不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外力固然重要,可她的‘内功’也该提上日程。这种被人压着欺负的情况,她绝不愿有第二次。毫无意外地,她被季驰带到了客房。方才的荒唐褪去,季驰此刻迟钝地感受到了几分羞意。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昏头的举动,将人揉了个遍。季驰坐在桌案前,背对着她喝了一口冷茶:“你那衣物皱得不适合穿了,我已派人去买新的送来。”“嗯。”“......你那妹妹着实烦人,下次出门不要带着她一起了。”谢惜棠垂下眸子,晃了晃小腿:“是吗?我还以为,世子爷很喜欢二妹才是。”季驰回眸,撞进了一双清凌凌的眼里。谢惜棠:“我有些疲乏,想歇一会儿,有劳世子爷先出去了。”也许是对方才之事的愧疚,季驰这次难得的好说话,轻手轻脚地为她合上了门。他不期然地与自己表兄撞了个对面。言...

《美人娇媚,疯批反派皆夺她!谢惜棠程淮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外力固然重要,可她的‘内功’也该提上日程。

这种被人压着欺负的情况,她绝不愿有第二次。

毫无意外地,她被季驰带到了客房。

方才的荒唐褪去,季驰此刻迟钝地感受到了几分羞意。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昏头的举动,将人揉了个遍。

季驰坐在桌案前,背对着她喝了一口冷茶:“你那衣物皱得不适合穿了,我已派人去买新的送来。”

“嗯。”

“......你那妹妹着实烦人,下次出门不要带着她一起了。”

谢惜棠垂下眸子,晃了晃小腿:“是吗?我还以为,世子爷很喜欢二妹才是。”

季驰回眸,撞进了一双清凌凌的眼里。

谢惜棠:“我有些疲乏,想歇一会儿,有劳世子爷先出去了。”

也许是对方才之事的愧疚,季驰这次难得的好说话,轻手轻脚地为她合上了门。

他不期然地与自己表兄撞了个对面。

言彻眉头微拧,审视般看向他,就像在看一个胡乱闯祸,不懂事的小辈。

他沉声道:“你跟我来。”

季驰边走边道:“表兄想说什么?”

他不意外言彻会找他,毕竟他拽着个女子在校场乱转确实不合礼数,言彻向来是最守规矩的,自然会因此训责他。

季驰猜对了一半,他倒是没想到,言彻还会过问他的感情。

“谢家的那两位小姐,你心仪的究竟是哪一个?”

那双漆黑而锋锐的眼睛盯着他,季驰心情古怪,谢惜棠方才与言彻在靶场上的亲密接触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他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居然是:关你什么事?

季驰打量着言彻,犹如一头被冒犯了领地的雄狮在防备着入侵者。

倏然无声的寂静与较量。

言彻目光沉静:“你若真的对谢大小姐上心,便不该招惹谢二小姐。”

言彻年长季驰六岁,与京都娇养出来的贵公子不同,他是在塞外的风霜与刀剑中锤磨着长大的。

他这双眼睛看过许多不同的风景,见过许多的莫测的人心。

季驰再不驯,在他的眼里,也只不过是能一眼望透心思的少年郎君。

言彻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若今日来校场的是其他世家子弟,他定不会插手半分。

但季驰毕竟唤他一声表兄。

他既然担了这个名头,便有指点之责,不能任季驰狂悖行事。

“你已不是小孩子,一言一行需注意分寸。先后与谢家两位女娘纠缠不清,传将出去,先不论你与凌王府的名声如何,两位女娘的声誉又该置于何地?”

季驰下意识想要辩驳,在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时又被堵了回来。

年轻子弟中,没有不怕言彻的。

他就像是极尽灼目的烈日,光辉下的投影足够压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

他们听着他的故事、他的战绩,犹如在听一个荒诞又热血瑰丽的传说。

在其余人猫嫌狗厌的年纪,言彻已经有了小战神的美名。

哪有少年人不爱刀剑?哪有少年人没幻想过自己大杀四方建功立业?

但只有言彻做到了。

季驰对自己的这位表兄,是有敬意的。

可以说这些世家子中,只有言彻能得他一眼高看。

但同时,他也是不服气的。

季驰从小练武读兵书,没有一日懈怠。

他继承了自己父亲在军事上的天赋,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展身手,想要封狼居胥,建功立业。

他兴冲冲地试图投身军营,却被母亲抓了回来,因为反抗,还受了好一顿家法,被抽得浑身是血。


前世死后灵魂飘荡,谢惜棠知晓了世界的真相只是一个话本子,谢映容的躯体内容纳的是异世来的魂魄。

刚离体的那段时间,谢惜棠还保有意识,出于对谢映容的怨愤与好奇,时常晃荡在她身边。

她听到了谢映容在四下无人时的低语,渐渐拼凑出了异世的模样。

在那里,男子可做的事情女子皆可做,有许多便利奇特的物件,比大雍朝要繁荣强大得多,其中的差距跨度近有千年之久。

谢惜棠不明白,这异世来的魂魄自幼生活在那样好的环境里,为何会滋养出这般狠毒的心肠。

更令人不解的是,她既然在男女平等的世界里长大,缘何会爱上如季驰一般骄纵桀骜,有大男子主义的人,甚至甘愿在季驰面前伏低做小。

她分明可以凭借着千年的优势,自己博出头。

她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句——人各有志。

谢映容脸上挂着甜笑,心里却有些打突。

来郑国公府赴宴这件事在原文中是没有的。

自从她在静安寺与秦氏一同谋划着给谢惜棠下药后,剧情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完全超出了控制。

谢映容原本以为,就算下药失败,剧情也只不过是依照着《娇宠》这本书原定的走势来发展。

她掌握先机,总有机会再下手。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简单了。

从谢惜棠孝顺的名声大噪,再到季世子与谢惜棠约定好教马术,她的信心在一个接一个的变化中渐渐堙灭。

金吾卫靶场中,季驰毫不客气驱赶她离开的话语更是让她惶惶然。

她心生退意,这才在秦氏的劝说之下精心打扮,看能否找到不属于季世子的其他人选。

马车在郑国公府门前停下。

国公府世子是位温文尔雅的青年,容姿俊逸,现今在翰林院任职。

他站在门前恭迎来宾,朝谢恒拱了拱手:“谢大人快请进。”

又朝谢惜棠她们一笑:“想来是谢夫人和两位小姐,竹韵,带贵客们入女宾席位。”

郑国公府的布景很雅致。

竹林山石,层峦叠翠,曲水廊亭,掩映成趣。

每走数十步便会经过一个石桌,上头摆放着棋盘,琉璃棋子纵横交错,厮杀激烈,谢惜棠自幼便学习琴棋书画,棋艺鲜有对手,自然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精妙。

“这是?”

竹韵笑道:“国公爷酷爱下棋,特意摆了些难解的残局,若今日参宴的宾客有谁能解开,便可自国公爷私藏中随意取一物带走,算是给宴席增点趣味。”

谢惜棠来了兴味,正想沿着路途一一寻过去,看能否有她可以解开的,秦氏却没有那么多耐心。

如今距离开宴还有半个多时辰,正是与其他贵妇们攀谈的好时机,可以带着谢映容去年轻儿郎面前露露脸,等正式开宴了,男宾女宾分开,便没有机会了。

国公府仆从护卫众多,今日来的又都是贵客,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秦氏便露出了个和善的笑意:“棠儿若感兴趣,便先自行看着,流溪,看顾好小姐,记得开宴前过来。”

注意到这沿路棋盘的显然不止谢惜棠。

郑国公在儒生中颇有名望,他虽年事已高,却不似某些高门世家般以势压人,与之相反,郑国公对寒门子弟颇为友好。

会试在即,京中汇集了各地的学子,稍有门路的都借着机会来了寿宴。


无论外表多么光鲜,无论身着的衣裳多么华贵,都改变不了内里糟污的事实。

他想起初见谢惜棠时的模样。

少女梳着百合髻,水青色的发带垂落,素手掀开轿帘,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望向他。

在她命人将他救下时,他还生出了一丝祈望。

这样面善的姑娘,或许是有着一副软心肠的。

可很快,他的妄想便被打破了。

他被带到了牙行。

自六岁起,少年便开始流浪逃亡。

他辗转过许多城池,数次被卖进牙行,又想尽办法逃出,他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可怖的地方。

似他这般皮相尚可的,会专门隔出,供给贵人们取乐。

其中不乏癖好吊诡、磨人性命的。

少年眸光暗淡,身体的疼痛已经不能激起他的反应,他像是被剥离了躯体,肉身还在痛苦,意识却缥缈了起来。

他忍不住想,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

先剜去皮肉,扯开伤口,看他鲜血淋漓,接下来该鞭打他了吧。

她好似没有带马鞭,只带了几瓶药。

少年漫不经心地想,可能是些烈性勾缠的药吧。

想看他丑态百出,像狗一样乞求。

上一个对他用这种药的人已经被他杀了。

她也不会例外。

等身上的麻绳解开,他会割下她的头颅,再悬挂在......

冰凉的触感将少年的意识拉回。

古朴的草药气味让他的脑子凝滞了一瞬,下意识偏头去看。

却被少女的声音喝止:“别动!”

娇娇软软的调子,即便是刻意压沉,带上怒气,也依旧没有什么威慑力。

少年的动作却奇异地停了下来。

那双雾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剖析出她的真正目的。

她穿着身鹅黄色的襦裙,粉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举着手中的小刀在烛火上来回炙烤,素白的手指扒开泛黑的伤口,对准糜烂的肉块挖下。

泛着乌色的皮肉被丢弃在浅口小碗中,少女动作迅疾地抖出瓶中粉末,手臂呈环抱的姿势绕到他身后,掌中布条展开,围着他的腰腹包扎了起来。

少年垂眸,只能看见她毛茸茸的黑色头顶,鬓发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缀着的莹白珠子轻拍了下他的唇角。

清淡的香气笼在鼻尖,他睫毛颤了颤,漆黑的瞳仁涌动着复杂的幽光。

谢惜棠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湿润的发丝黏连在白色的颊边。

这是她头一次替人包扎。

她猜到这乞儿身上伤不少,可没有料到他上身就没有几块好肉。

新伤旧痕狰狞地盘踞在胸膛上,分外恐怖骇人。

谢惜棠看过许多医书,自然能从伤口的外形、疤痕的走向判断出是如何导致的。

正是因为她清楚,所以才心惊。

鞭痕、刀伤、烙印、烫疤,左胸往下的位置还有一处很深的贯穿伤。

若非运气好,避开了致命位置,只怕早就命赴黄泉。

她眸子在少年脸上转了一圈,心下微微一叹。

瞧着也才十四五岁。

竟然受过这般多的磋磨。

前世他虽然站在谢映容那边卖命行事,可总归是在她死去之后才出现的。

谢惜棠就算是再迁怒,这笔账也算不到小乞儿头上。

她暗自将‘不顺从便断掉手筋’这一念头消去,若他不愿效力,打发得更远些就是了。

谢惜棠脸上神情软和了一些,蹲下身子,去查看他的腿脚下肢。

王婆子随手找来的衣物比较宽大,少年又瘦得不剩二两肉,裤管空荡荡的,随手一捋便能将裤腿推至大腿根。

从她进来开始,就在角落里装木头的少年突然挣扎激动了起来。

他脚腕被麻绳牢牢捆住,自然逃离不开,但劲瘦的腰肢却扭动着,试图避开她的手。

那双阴郁的眸子陡然有了亮色,从脖颈到耳根皆被熏染成绯红。

谢惜棠看懂了他眼里的羞愤,手指顿了顿,柔声解释道:“医者心中并无男女之别,你不必不自在。”

但很显然,少年并不接受她的这套说辞。

这种反应也正常。

时人颇为在意男女大防,就连京都这等繁华地方之地,都没有女郎中,顶多有几个打下手的医女。

小乞儿只怕是头一次被女子疗伤。

只是令谢惜棠讶异的是,她处理小乞儿上身伤口的时候,他还一副任君处置、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现下突然在意起来了。

谢惜棠只好将他下面的伤暂时搁置。

“腿上的旧伤虽不致命,但拖久了会对往后行走有妨碍,我将你买来做护卫,自然不能由你任性,让银钱打了水漂。”

谢惜棠收拾了番地上的狼藉,用帕子将手指上的脏污擦拭干净:“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你仍不自己处理,便由我处置。”

少年沉默地望着她。

骗子。

他烂命一条,面容淤肿,在牙行也是最低贱的货色,身价还比不上她手中的一瓶药粉。

若当真珍惜银钱,该对他不管不顾,只管打发他去干脏活累活才是,何必要耗费心思,用上这般多的药物,亲自来替他疗伤。

可如果不是为了银钱,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某种可能,少年眸光颤动,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胸口像是盈了一团滚烫的火,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少女柔美的侧脸,眼底暗色翻涌,两股念头在脑海中打起了架。

一股念头在说,别妄想了,低贱的臭乞丐怎么可能收获到他人的好心?这么多年的惨烈现实还不够自己清醒吗?

一股念头虚弱地挣扎,万一呢,万一上天垂怜呢......

他口中的布团突兀地被人取去,紧接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块糕点塞进了他嘴里。

他尝过最好吃的食物,也只是路人扔在他面前的半个烧饼。

里头裹着酱菜,面皮带着余温,口感粗糙,还有些剌嗓子,对他而言却有如珍馐。

而嘴里的这块糕点,软糯甜香,馥郁绵顺,入口便化在唇齿间。

是他从未尝过的好滋味。


她只记得那个人很可信,晃一晃他就会来。

谢惜棠喘着气,酸软的手臂艰难伸直,够到了末端。

用力地拽紧。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迷蒙间望见了一个身穿黑衫的身影。

他怔了一瞬,惶然地朝自己跑来,嘴唇张张合合,像是在着急地说些什么。

谢惜棠听不清,只觉得很吵。

她干脆地压在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

谢星凛:“......”

少年睁大眼,那张俊秀到晃人心神的脸上伤痕於肿尽数退去,此刻显现出一种张皇无措来。

他没有想到第一次受到传召会是这样一副情景。

虽然先前谢惜棠说可以让他住在屋外,但显然是不符合常情的,便做了退让,挑了近离得近的屋子,命人悬上银钱,只要谢惜棠摇晃,他便能第一时间听见,来到她身边。

这段时间他专心养病,跟随护卫们练功,一日都不曾懈怠。

还自觉地多加练了一个时辰。

他知道现在的他还太弱小,一心盼望着自己能尽快强大起来。

今夜听到床边铜铃响动,他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怀揣着难以为外人道的欣喜,匆匆换好外衫,便来了她的房中。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全然出乎他的预料。

谢星凛心中一突,几乎是立刻奔上前,取了衣架上的外衫,将她裹了个严实。

她却嫌热般挣扎,谢星凛怕伤到她束手束脚,竟被她制在身下,还捂住了嘴。

心心念念的软玉温香在怀,谢星凛本该欣喜的,可他却半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她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怕她身体出事,她的安危比他肮脏的心思要重要得多。

谢星凛毫不迟疑地推开了她的手,在谢惜棠茫然的目光中咬破自己的指尖,颤着声音道:“张嘴。”

但被情热烧迷糊的少女并听不懂他的话,只哼唧着在他身上乱蹭。

谢星凛脸蛋通红,他闷喘了声,急促道:“得罪了,小姐。”

然后便捏着她软嫩的双颊,将指尖血喂了进去。

小姐明显是中药了。

这种反应他再熟悉不过。

在外流浪的那些年,他被辗转卖过数次,去过不少肮脏的地方,自然见过这样的低贱招数。

等到他年岁大一些,面容长开后,他也被喂过这种药。

只是他体质特殊,早年间被当做药人喂养,吃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对毒药迷药天然有着抵抗性。

也是凭借着这一点,他才能躲过那么多次的算计,逃出生天。

看着谢惜棠的眸光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抽/出手指:“小姐,你怎么了?”

谢惜棠迟缓地眨了眨眼睫。

“谢、星凛?”

少年局促地偏过头,眼神牢牢地盯着墙角,僵硬着身躯认错:“属下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底下的糜麻感并没有退散,仍旧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上来,但她的大脑已经有了思考的能力。

嘴中的血腥气还未消散。

谢惜棠看着额生湿汗,呼吸急促,却仍旧正直守礼,连目光都分外克制的少年,感受到了一丝新奇。

她其实是知道他的心思的。

但他却忍住了,在她意识混沌、主动贴上来的情况下,半点逾矩的举动都没有。

这很难得。

尤其是在她刚经历了季驰做派的对比下,显得冲击力更大了。

谢惜棠问:“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今日是去练射箭,”谢惜棠沉吟了一会儿,“去将那件骑装取来吧。”

至于礼物......

谢惜棠临出门的时候,随手从桌上的瓷瓶里取了两支带着露水的桂花枝。

在她没有额外的银钱来源前,还是能省则省。

“长姐!”

谢惜棠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衣裙的俏丽少女提着裙摆朝她跑来。

“长姐可是要去寻季世子?”谢映容睁着双无辜的鹿眼,小脸因为跑动变得红扑扑的,“长姐可否带上我?我也想去学些马术。”

谢惜棠目光在她身后的秦氏上转了圈,又落回了她身上,不咸不淡道:“你不是会吗?”

谢映容嘟着嘴,手指攥住谢惜棠的披风晃了晃:“可我不会箭术呀,听爹爹说,世子今日要带长姐学箭,秋猎在即,我实在不想给家里丢人,长姐就允了我罢。”

言外之意无非是说谢恒已经答应了。

谢惜棠心中冷笑,这对母女还真是有备而来。

估计是看她这段时间与季驰走得太近,坐不住了。

“长姐放心,我自己学自己的,不会打搅你和季世子的。”

这话都说出来了,再不答应便是她小气不疼惜自家姐妹了。

“好啊,”谢惜棠语气轻飘飘的,“不过场地是世子安排的,还需他答应才行。”

谢映容已然上了马车,甜笑道:“世子爷宽容大度,长姐无需担心,他定会答应的。”

谢惜棠没说话,只是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桂花幼嫩的澄黄花瓣。

谢映容坐在她对面,暗地里已然将自己的这位长姐打量了个遍。

穿衣与饰物的风格全然变了。

以前的谢惜棠可不会穿这样鲜艳的料子。

她生得娇艳,是有些靡丽的长相,却偏偏一心往素净里打扮,硬生生损了自己的三分颜色,是以之前谢惜棠与谢映容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容貌差距并不大。

可她现在开了窍,像一朵晚放的花,吐露着艳嫩的蕊瓣,将一旁的谢映容衬得寡淡无味。

谢映容有些恼恨地咬了咬牙,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成天往跟前凑,怎能叫她安心?

即便知晓季驰的性格,明白他最厌恶古板无趣的大家闺秀,谢映容也不敢去赌。

所以她昨夜顶着谢恒不赞同的目光,撒娇卖痴,苦苦纠缠,就算知道会惹父亲不虞,也还是硬凑了上来。

谢映容隔着香囊摸了摸里头的南珠,暗自给自己打气。

她通读了原书全文,对季驰的性格再了解不过,特意依照他的取向,打造了活泼大胆,不拘小节的人设。

两人在一年前便有了交集,之后时常在各类聚会中撞见,熟稔后还约着游玩。

谢映容可以自信地说,她是京城世家女子中与季驰说过最多话的,他待她友善,与旁人是不同的。

这颗南珠就是证据。

若非谢惜棠横插一脚,闹着学什么马术,她又怎会一连这么多天都没能和季驰见面?

原本他们还约好,下次她女扮男装,两人一起去赌场逛逛。

“长姐真是有闲情雅致,”谢映容瞥了眼她手上的花,“有了这桂香,车内都显得高雅了起来,只是为何不存放起来,要一直拿在手上?”

谢惜棠撩了下眼皮,随意道:“熏衣裳。”

谢映容一愣,嗅了嗅自己身上的熏香。

虽然香气绵长,但确实没有桂花来的天然清雅。


季驰倒是半点都不惧怕,手臂搭上男人的肩膀,介绍道:“这两位是谢侍郎家的小姐,他呢是我表哥,金吾卫统领,你们可以叫他言小公爷。”

谢惜棠在脑海中搜刮一圈,串起了这位统领的身世背景。

他的母亲与季驰的母亲一样,都是皇室的公主,父亲是振威大将军,有国公的爵位。

言彻在父亲的教导之下,自幼便显现出了惊人的军事天赋与才能,十二岁时便能带领一支游骑兵直捣西阕大本营,火纵粮仓。

这些年来更是隐隐透出更胜其父的风采,立下军功无数,在民间百姓中有着小战神的称号。

只是言彻作为国公府唯一的男嗣,其母实在是忧心刀剑无眼,害怕他在战场上出了差错,便向圣上求了恩典,让言彻回京,领了金吾卫统领一职,护卫皇城安危。

言彻听了季驰的介绍,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并未在两位女眷身上停留,命人送来早已备好的弓箭。

如谢惜棠谢映容这样从未接触过弓射的女子,自然用的都是最小的弓箭,打的是定靶,距离也不过十步开外。

季驰下意识便要往谢惜棠身边走,猝不及防被谢映容拦下了。

少女眉眼含着促狭,晃了把手上的小弓,压低声音笑道:“以前世子爷还同我说不喜长姐,言语之间对婚约满是抵触,我早知这话做不得真,今日一看当真如此。”

谢映容鹿眼眨了眨:“依我看来,世子爷与长姐很是相配呢,长辈们的眼光果真精准,世子爷往后也不用再嚷嚷着要自己去寻得真爱啦。”

她语调轻松,看似是平常的笑谈,却一字一句正中季驰的软肋。

他跋扈自在惯了,从记事以来,便不喜旁人安排,凡事都更倾向于自己做决定。

其他事众人都纵着他,唯有这桩婚约,他们几乎是逼着他认下。

劝告的言语无非是长辈之命不可违;无非是长辈吃过的盐比他走的路还多,谢家大小姐是个好心性的,绝对是个良配;无非是他年纪还小,辨不得人心鬼祟,他自己去寻伴侣,一来跌了凌王府的门楣,二来也难有佳果。

而如今,谢映容的话仿佛在提醒他,他果真还是顺应着长辈们的意愿,走上了他们为他既定规划好的路。

仿佛在告诉他,他以前的坚持果真是错的,他的确不如长辈们看得远看得透彻。

如一盆凉水,将他的躁动浇了个透彻。

他这些时日竟真的沉浸在谢惜棠的蜜语甜言中了。

季驰眉心紧皱着,自傲与情感在拉扯,在谢映容玩味的目光下,终究是面子大于一切,不耐道:“说什么胡话,你还要不要练箭了?”

谢映容一笑:“这不是等着世子爷教我吗?”

她依照季驰的指导摆好姿势,很突兀地问了句:“我看你与长姐很合得来,还准备按照原来的想法做?”

季驰调整弓箭的手顿了顿。

他原本是打算在婚事当天逃婚的。

躲到一个谁也寻不着的地方去。

若谢惜棠忍不了这等屈辱,当即离开是最好;若她强忍着认下了,那就是她自愿接受刁难,宾客的嘲笑也好,外界的流言也罢,都是她自作自受。

这个想法季驰谁也没告诉过,只在一次醉酒后不小心吐露给了谢映容。

可如今再听她提及,季驰心中没有报复人的畅快,只余错愕。


马车内,谢星凛将身体缩成一团,安静地靠在车厢的角落。

“你坐在地上干什么?”谢惜棠咬了一口糖葫芦,“坐榻上来。”

少年别开於肿的脸,声音闷闷的:“我脏。”

“我不在意,”她看少年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声音冷了点,“这是命令,坐上来。”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半直起身子坐在榻上,只是接触面小得可怜,只怕马车稍微颠簸一下,他便要被颠下去。

谢惜棠纳闷地看了眼几乎要将整张脸埋进衣服里的少年:“你这样不闷吗?”

少年没说话。

谢惜棠:“你是很冷吗?车里有毛毯可以给你盖。”

依旧是锯嘴葫芦。

谢惜棠甚至怀疑方才比试的时候,镖师将他的嗓子给打坏了。

她不是喜欢闲聊的人,但也不希望对方对她抛出的话题视若无睹。

任谁一个人唱独角戏都会觉得尴尬憋闷。

谢惜棠干脆也不说话了,专注地吃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

透亮澄黄的糖浆包裹着酸甜的山楂,丰富的口感在味蕾蔓延,谢惜棠双眸满足地眯起,刚刚的那点不愉快很快就消散了。

像这类街边的平民吃食,上一世的谢惜棠从没有接触过。

虽然比不上酒楼茶肆中那些大师做出来的茶点来得精贵细腻,但直接纯然的味觉享受反倒更能触动情绪。

她想,比起做一个连吃喝都要被管束的内宅闺秀,她更想随心所欲,畅快自由地决定自己的人生。

报复完该报复的人,寻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积攒足够多的银钱,然后离开谢府,离开京都。

游览山水、踏访名胜......

她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生活。

谢惜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有注意到马车中的另一个少年此刻几乎要将自己的衣服布料抓烂了。

他痛恨自己嘴巴的愚笨,害怕就此惹了她不喜。

明明今日达到了她的要求,却因为他的笨嘴拙舌将事态发展到这样不妙的境地。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踌躇失措之间,听到外头传来一道冷冷的男声。

“且慢。”

谢星凛余光看见少女脸色僵了一瞬,随后目光如电般看向他所在的位置,不由分说地命令道:“凑近点,蹲到茶案底下。”

说着便取了宽大厚实的毛毯,脱了绣鞋半躺在马车坐榻上,将自己的下半/身和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毯下昏暗,但依赖于他这些年的求生挣扎,早就练就了一双在黑夜中也能照常视物的眼睛。

他们离得实在太近,少女的小腿几乎是贴着他的肩膀,独属于女子的清幽体香在狭小的空间内悄然弥漫,愈加馥郁,甚至熏得少年头脑都发昏起来。

厚实毛毯带来的热意烧得他整个人都开始发烫,唯有少女丝质的裙摆能够带来一丝凉意。

“别动!”

少女压低着声音,似是不满他的擅作主张,足尖训斥般轻轻踹了他肩膀一下,声音娇气又凶横:“不许发出声音!”

他闷哼了声,压抑地咬住了自己的虎口。

肩膀上结的血痂在少女的踹动下再次裂开。

但比起疼痛,此刻在他胸腔充盈着的却是一股奇特的满足感。

这份感受是她带给他的。

拉他出淤泥的月亮如今离他那么近,处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

这样的念头一旦升起,伤口的痛楚便如同流水般逝去,少女正与他贴在一起的认知如同一把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沸腾灼热起来。


他听着谢惜棠甜蜜轻软的声音,胸口涌上蚂蚁啃噬般的酸意。

她很在乎外面那个男人吧,所以才会这样讨好地撒娇,才会慌乱地掩盖他的痕迹,生怕引发误会。

那个男人的身份一定比他这样的贱奴要高得多,也更配与她站在一起。

谢星凛紧紧咬着下唇,嘴里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没有再靠近,垂着眼帘,安静得如同一尊石碑。

少女轻哄的声音如同一把刀子,隔着毛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明日一定好好跟你学马术,你别生我的气。”

“我回去便将那些诗会、赏花之类的邀约都推掉,你莫恼了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软,语调可怜极了,配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任谁都没办法再对她说重话。

季世子的不满被甜津津的嗓音熨得服服帖帖,受用极了,面上还强撑着摆出一副冷淡脸孔:“下不为例。”

少女眼睫还挂着泪珠,闻言立即笑开,眼眸弯弯,娇憨可爱。

季驰下意识便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同她更亲近些,可很快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狐疑道:“什么味道?”

谢惜棠的手指蜷了下,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她大意了。

谢星凛身上带着那么重的伤,即便人能被毯子遮盖住,但气味却不行。

季驰脸色越来越冷:“怎么这么重的血腥气?”

来源还大概率在马车内。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季驰伸手便要推开她去看马车内的景象,谢惜棠心脏砰砰跳动,那一瞬间脑子里转过许多个想法。

摊牌?绝不可能。

摊牌便意味着方才她所说的全是假话,季驰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欺瞒。

转移注意不让他看?

太突兀了,阻挠只会让他觉得里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愈发想探清真相。

除非,有合适的理由。

合适的理由......

谢惜棠在季驰手伸过来的那一瞬突兀地抱住了他的手掌。

季驰人都僵了一瞬,头皮发麻,脸色通红,咬牙道:“你做什么!”

季驰试图将手拿回来,可夹住他的地方实在是过于尴尬,谢惜棠还明显用上了劲儿,他非但没能顺利逃脱,反倒起到了反效果。

谢惜棠的脸色比他还要红,纤长的睫羽颤动得厉害,乌润的眼睛蒙上雾气,她难堪地闭了闭眼睛,细声细气:“是那个。”

季驰脑子都是空的:“什、什么?”

谢惜棠含羞带怒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就是女子每月的那个。”

季驰疑惑了一会儿,随后彻底想明白了,本就绯红的俊脸如今更是烫得能烧水。

他磕磕巴巴:“哦......哦。”

谢惜棠放开了他的手,像是羞恼极了,利落地放下帘布,连招呼都没跟季世子打,吩咐道:“回府吧。”

马车再次驶动,这一次季驰没再跟上来。

毛毯被人撤去,谢惜棠道:“可以出来了。”

少年余光朝她那边看,瞥见了一张瑰丽如云霞的面容。

眼角眉梢都盈着生动的娇态,像是青桃上那层薄薄的粉润,透着恰到好处的甘甜。

谢星凛一时看出了神,没防备被抓了个正着。

谢惜棠看他再度将自己的脸埋进衣衫里,有些疑惑:“你怕我?”

刚开始带回去的时候还凶得像匹小狼,怎么比个试回来性格都变了,难不成是把人打怕了?

按照她前世看到的,他也不像这般胆小的人啊。


父亲只是叹气,望着形容狼狈的季驰说道:“驰儿,为父是异姓王。”

“你明白异姓王的含义吗?”

年少的季驰看向父亲疲惫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只是自那夜之后,再也没有了惊才绝艳的季小郎君,只有桀骜不驯的季世子。

季驰看向言彻,躁乱的心平静下来。

他知晓言彻的秉性,没有人比言彻更正人君子了,是他一时情绪上头,才会胡思乱想。

“我只当谢二小姐是玩伴。”

言彻:“笑谈打闹,贴身教箭,已然越过男女之间该有的防线。”

他顿了顿,又道:“你与谢大小姐还未成婚,当注意分寸,莫要越界。”

丢下这句话,言彻便以还有军务要处理为由离去了。

季驰耳廓有些烧红。

情绪上来的时候他莽得很,颇有些不管不顾,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

那处如此偏僻,应当是没人看见吧。

侍从买了衣物回来,季驰存了私心,挑得是再寡淡不过的颜色,还特意买大了尺寸,力求穿在谢惜棠身上看不出曲线腰身。

那样令人沉沦的美好,只消他一人知道便足够。

谢惜棠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唇瓣。

红肿艳丽,一瞧便知这可怜的软肉受了怎样无礼的对待。

让她顶着这样一副模样出去练箭,她万万是不肯的。

连带着看季驰都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怨怼。

她又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儿,被这样欺负了一通,难不成还要她顺着季驰的心意,好声好气地哄着他吗?

谢惜棠全然不知她如今这副透露本性的娇纵模样有多么可爱。

少女穿着素净的宽袖长裙,廓形的款式在她的身上非但没有折损容色,反倒显出了几分飘飘然的绝逸。

偏生一张面容娇美难言,配上艳红饱满的唇,纯情中又有隐秘的风情。

眉目流转间的那点怒色,像是奶猫儿在人掌心留下的刺挠一爪,不疼,泛着细密的痒。

季驰失神了一会儿,恍惚明白,并不是那套骑装有什么问题,谢惜棠这样的容色,就算是粗布麻衣,也是盖不住的耀眼。

怎么以前他没注意到呢?

就像是精致的泥偶人忽然点上了双目,有了灵动的色彩。

季驰察觉到,他的心境已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尚且拿不准那变化是什么,但他能够确定的是,他断然也是不希望谢惜棠这副模样让外人瞧见的。

于是两人便在客房内窝了一天,季驰寻了兵书来看,谢惜棠翻着侍从买来的话本。

中途季驰还出去了一趟,将谢映容打发了回去。

他的思维很直接,既然谢映容是来学箭术的,他们接下来都不打算练了,谢映容自然没必要跟着。

全然不管谢映容的脸色有多难看。

临告别时,谢惜棠道:“安平伯爵夫人给我递了信,约我上门一叙。长辈相邀难以辞去,还望世子爷体谅。”

声音冷冷淡淡的,半点笑模样都没有,和挂在他身上,泪眼朦胧着说‘季驰,我害怕’的娇娇儿仿佛两个人。

季驰攥住她的手腕,一条长腿横亘在车门前,挡住了她离去的步伐。

他挑眉,眸光落在少女带着恼意的小脸上,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都一下午没理我了,还在生气呢?”

谢惜棠偏头不看他。

“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他手上一个用力,便将少女拉坐在矮榻上,手臂撑在她两边,俯下身子,不太熟练地哄人,“我跟你道歉,是我太过孟浪,你别恼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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