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开朗,不像我脸上全是泪痕。
转头间她看到我,但也许没能认出来我。
那一年,我高中肄业,小姨29岁。
6、
我奔跑扑过去,与小姨撞了个满怀。
抬眼看她,她眼中有不解有错愕。
我张口唤她“小姨”,然后哽咽地说不出下一句话。
“你是……怀怀?”
我在她怀里拼命点头,她抱着我,不再多问。
我们两个明明见过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却在这令人缺氧的环境下紧紧相拥。
在忍了长达四五十个小时之后,我再也忍不住,在小姨怀里放声大哭。
我哭诉着在村里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忍受的所有。
她轻拍着我的背,低声在我耳边说,“我都知道的”,“怀怀辛苦了”。
哭声回荡在这高原上,萦绕在这稀薄的空气中,久久挥散不去。
她领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热茶。
小姨在外这么些年,皮肤晒得黑红,她轻柔抚摸过面前桌子上这一摞又一摞的书。
她问我,“怀怀,你喜欢看书吗?”
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赶紧从包里掏出那本她几年前送我的书。
“小姨,我看了好多遍,从最开始的看不懂,到后来的懵懵懂。”
她看向远方,伸手一指。
“怀怀,我想在那儿,建一座图书馆。”
“孩子们都太苦了,有的地方没有书店,更没有图书馆。他们有些人这辈子从未看过书,而我想让他们都看到,他们该走出大山的。”
小姨眼神坚定,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我安静听着,心里却在想着小姨独自在外这么多年,活到如今这幅坚强的模样,该受了多少苦。
村里的人议论她,家里的人声讨她。
她不听不问不看,只顾着做自己想做和该做的事。
她上了报纸,但村里的人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