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得知我要陪大姐出门的消息,有些不乐意。
“这一路颠簸,你们又得看着孩子,又得拿着那么多行李,实在是太辛苦了。”
见我不搭腔,李长风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提前给我发电报,到时候我去火车站接你。你不在,我可是要想你的。”
李长风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自然得让我有种我和他是恩爱夫妻的错觉。
即将到来的离别,也让我和李长风的关系缓和了几分。
果然,人的感情是禁不住消磨的。如果我和他的日子只看眼下,不看将来,倒也是勉强过得去的。
可惜,感情的事,就是要长长久久,朝朝暮暮的。
我第二天早上的火车,但是家里还有一些之前炒好的花生没有卖完,所以我这天还是坚持着出了摊。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片狼藉,连我之前打包好的行李,也被翻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散落在了地上。
李长风见我回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解释道:“关芝芝她们车间要加班,希希没人带,我就把孩子接回来看一会。我在厨房做饭,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我想跟李长风怒吼。这孩子是没了爸,但是他奶奶还活着。他们家对关芝芝不好,但是对这个大孙子可是宝贝着呢,怎么就需要你上赶子给人家当爹。
但是我想到我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前我不想再跟李长风吵架了,于是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但是希希那孩子可看不出好赖。他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是怕了他,于是他又开始嚯嚯了起来,还在翻出来的行李上面蹦蹦跳跳。
看到希希跳到了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小包上,我神色一紧,慌忙地把希希给推了开来。
希希的哭声和李长风对我的暴喝声同时传来。
“柳翠萍,你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小孩子呢。你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就见不得我对别人的孩子好吗?”
我来不及回应李长风的话,我打开了那个布包,看到了我妈留给我的那副银耳环,已经被踩得变了形。
这对耳环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她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这是那时得到的打赏。
一共就一副耳环,一枚戒指,我妈分别留给了我和我姐。
我妈前两年得了急病没了,当时我在外陪李长风上学,等我得了消息赶回家的时候,我妈已经下了葬,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
这副耳环,是我对我妈的念想。现如今,就这么被人踩成了一滩银片子。
李长风沉声道:“柳翠萍,你赶快跟希希道歉。”
我举着那副坏掉的耳环对李长风说:“你看看,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就这么被他毁了。他随意的毁坏了我的东西,你竟然还让我跟他道歉。你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的?”
李长风全然没有在意。“希希又不是故意的,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你不管怎么保存你妈的遗物,你妈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死人,伤害活着的人呢。死人的东西,哪有活着的人重要。”
我嗤笑道:“李长风,如果易地而处,我弄坏了希希他爸留给他的东西,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李长风正欲开口,我打断了他的话。“算了,我知道你心里的答案。你所有的原则,在关芝芝面前都会打了折扣。我不想听了,我要重新收拾行李,你们出去吧。”
李长风悻悻地说:“这个时间关芝芝差不多要下班了,那我把希希给她送回去。”
本来我还在想,我做出的要离开的那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是现在,我无比的庆幸自己做出的那个决定。
人呐,要允许自己走错路。但是一旦发现真的错了,就要及时回头。
我和李长风的关系也是这样。李长风的那条路上太拥挤了,挤不进我这号人物了。既然如此,我改条路走就是。
这世上,从来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