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举是被颠醒的。
铜人轿风驰电掣地朝苍霭派赶回去,每个铜人的额头都贴满了驱行符,疾行的速度已经被法力催化到了最快。
铜人腿上各个关节的机关螺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看起来就要承受不住了。
轿子里的矮几已经被撤走,潘举被扔到了角落里,大师兄面色沉沉坐在另一个边角。
正中间张不二躺在李随心的腿上,痛得左右翻滚,嘴里咬着一条血迹斑斑的帕子,为了防止他痛苦中用手抓伤自己,他双手已经被符咒束缚起来了。
李随心满头大汗,手中发出浅绿色的疗愈灵力笼住张不二全身,不停地出声安抚张不二,“快到家了,快到家了。”
车内狭窄,另一头张不二的腿就在大师兄的怀里蹬。
他一只脚上的鞋子在挣扎中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白色的袜子褪到了脚跟下,涂凭阑的大手把他整只脚包裹在掌中,制住了他的动作,依旧能感到张不二痛苦地在他手中踢着。
潘举惊道:“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
铜人轿刚在门派山脚下停下,涂凭阑就抱起张不二跳下车往山顶上掠去,李随心紧跟在身后。
尔后,闭关了半年的玄阳真人的洞府的门被弟子们以蛮力破开了。
扫花居内,玄阳真人摸了摸张不二汗湿的发,“不二,师父来了。”
张不二眼睛睁不开,依稀中听到师尊的声音,他喃喃地道,“师尊,我痛……”一滴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下了眼角。
体内寒热的两股力量一直在激烈交战,化为两把钢刀,交锋之间似乎把他的五脏六腑也一起生生搅碎了。
“好孩子,先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玄阳真人的手在张不二的脸上一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张不二终于安静下来,昏迷了过去。
玄阳真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第一次在徒弟面前失去笑容,“不二怎么受的伤?”
涂凭阑抱着手臂站在床前,“二师弟吞噬了魔族的妖丹。”
玄阳真人几乎从床沿边跳起来,“他怎么可以去吃这种邪物!”
涂凭阑逼视他,“为什么不可以?”
修士斩杀妖魔后,吸收妖丹提升修为在修仙界本来就是一个常规操作。
涂凭阑前世,见过不少像张不二这样的天灵根热衷于吞噬妖丹进行修炼,甚至体质越优越的修士越能利用妖丹的精华,其他人都没事,怎么张不二就排斥成这样?
他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阳真人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当然不行!不二根本无法融合魔气,他可是至灵至纯的……”
玄阳真人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嘴,像是不愿意再透露什么隐秘一般,他转身望向门口,“你们静心师叔怎么还没来?再派人去请!”
“来了,师尊!”
潘举领着一个中年素衣女子匆匆跑来。
静心师叔朝玄阳真人一颔首,她放下药箱,废话不说直接为张不二诊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