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老迈的双眸里一片沉静,并没有因为孙子的抱怨而动怒,她早就知道,孙子一定会为了娶韦映雪做平妻的事儿找她磨。
她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解释:“先前是祖母思量的不够周全,抬她做平妻容易,如果是七年前的韦大小姐,祖母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时移世易,现在她的价值还配得上她的出身吗?勉强让她做你的平妻,对峰哥儿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语重心长道:“拓儿,人言可畏,你可莫要感情用事。”
宋拓不假思索地说:“映雪清清白白,何来人言可畏?我相信映雪无论身在何处,一定会恪守妇德,亦敢保证映雪如今的品性,她这七年虽在边关,但做的都是正经营生,绝不会做有污德行之事,请您收回对她的偏见。”
“是吗?何以见得?”宋老夫人似笑非笑地反驳他:“她要是冰清玉洁从未被人污染过,为何七年都离不开那个边关小镇?莫不是有什么人拘束着她?”
“那时候峰哥儿刚呱呱坠地,不宜长途跋涉,再说映雪身无分文,她只能……”
老夫人打断了他牵强的解释:“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了解一个人不要看她告诉你什么,要看她没告诉你什么,日久方见人心。她昨日才来府上,祖母也就与她一起吃了顿晚饭,闲聊一个多时辰,谈不上多深的了解,你好好想想,这七年我们对她一无所知,她经历过什么,是否还是当初那个通情达理,心地善良的韦家大小姐都未可知,所以此事稳妥起见,还是依照映璇说的办,太后那边不打紧,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祖母自会去进宫如实禀告前因后果的。”
老夫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想给孙子娶这个平妻,但她又不想当面拒绝孙子日后祖孙关系生出裂痕,所以她没忘了强调,一切是采纳孙媳妇的主意。
宋拓脸色果然失落无比,闷闷不快地说:“祖母,您到底还是听信了映璇那套危言耸听的话,她不过就是不想映雪嫁进府,自以为会削弱她的地位,殊不知映雪从未生过争宠弄权的心思,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荒唐无知可笑……”
宋老夫人听着孙子的滔滔不绝,不由得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皱眉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你瞧瞧你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哪还有侯府之主的气度?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当你如此喋喋不休,不顾形象。”
“祖母,您怎能如此说映雪。”宋拓忍不住语气加重,急辩道:“映雪在我心中分量绝非一般女人可比,我和她相识于年少,彼时便情投意合,若不是她出了意外,这个侯夫人轮不到映璇。”
宋老夫人眸光深深地看着孙子,明知道孙子此时听不进去,仍卖力劝道:“她的遭遇的确可怜,可这七年她背井离乡,你就那么确定她一直冰清玉洁?连你我都不确定的事,外头自然少不了流言蜚语,你实在想给她个名分,那就……抬个妾吧,回头好好跟你岳父解释,他是通情达理之人,会谅解的。”
“祖母!”宋拓满脸哀求:“侯府的名望与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何干系,他日孙儿出息了有谁敢诋毁一句侯府的不是?请您相信孙儿会努力振兴侯府!峰哥儿的前途孙儿自会上心,不会让任何风言风语影响他,祖母您为何不信我,反倒要听信映璇的挑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