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花,依稀可辨“...依然爱你...”。
终章 雨葵永寂墓园迁址通知寄到时,栀子花正在暴雨中成片腐烂。
我跪在泥泞的旧坟区,金属探测器扫过每块残碑。
当蜂鸣声在039号墓坑炸响,我徒手刨出个生锈的饼干盒。
盒内积满褐红色雨水,漂浮着江逾白的校牌和人工耳蜗。
乐谱纸上的血书字迹已晕散,勉强认出“耳骨传导”四个字。
我戴上他黏连着头皮的耳蜗外机,瞬间被尖锐的耳鸣贯穿——那是他死亡当天的环境录音:急救床轮毂与地砖的摩擦声,除颤仪充电的嗡鸣,还有我始终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
当录音进行到第3分07秒,突然插入段奇异的旋律——是他用监护电极在皮肤上敲击出的摩斯密码版《婚礼进行曲》。
迁坟工人抽干墓穴时,露出棺材板内壁的刻痕。
江逾白用手术钢钉刻了满墙的栀子花,每片花瓣都是透析日程的日期。
在2019年6月17日那朵花心,嵌着我当年掉在奶茶店的第二颗纽扣。
新墓地的水泥未干就被暴雨冲垮,骨灰盒顺着山洪漂向城市下水道。
我追着污水奔跑,在防洪堤的泄洪口捞起他的髋骨——那上面缠着变形的银链,串起我们第一次修钢琴时用的六角扳手。
民政局档案室的灰尘里,我翻到江逾白生前登记的结婚预约单。
配偶栏填着我的名字,日期选在火葬场免费开放日。
盖章处粘着片风干的药膜,是他偷换的抗排异药包装。
最后一班地铁驶过跨江大桥时,我把脸贴在车窗。
江水倒映着城市霓虹,恍惚看见对岸有盏孤灯,十七岁的江逾白正在灯下补琴谱,医用胶布在指尖缠成戒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