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齿轮锈斑
陆沉握紧黄铜镊子的手突然颤抖,放大镜里精密的月相齿轮出现重影。橱窗外飘来茉莉香水的味道——和二十年前母亲被时间吞噬那晚,父亲打碎的香水瓶一模一样。
“滴答 滴答”
玻璃展柜中的百年船钟突然倒转,他手背浮现出三道血痕。这是“守时人”血脉的诅咒,每当有重大时间异常逼近,皮肤就会裂开,向守时人发出提醒。
“你还在用血肉之躯对抗时之砂啊?”沾着机油的蕾丝手套按住工作台,来者摘下蒸汽朋克风护目镜,露出眼尾熟悉的十字疤痕。陆沉瞳孔收缩,镊子扎进掌心。
十年前坠入熔银江的挚友江临川,此刻脖颈缠绕着由怀表链条改造的机械脊椎,那些镶嵌在金属骨骼间的透明胶囊里,漂浮着婴儿的乳牙、少女的初潮血珠、老人最后的眼泪——人类最珍贵的时间载体。
“你每修好一座钟,就是在为我收集刻度。”江临川的机械手指插入古董座钟,抓出一团萤火虫般的金色光晕。陆沉背后的古董钟表群突然集体停摆,他看见自己手背的裂痕正在渗出银色时砂。
剧烈的头痛中闪过记忆碎片:十六岁生日那夜,江临川浑身是血爬进钟表行,握着他刻到一半的齿轮怀表咽气。而现在这个“人”的胸腔里,跳动着用母亲临终时刻改造的永动心脏。
“为什么要复活成怪物?”
“因为你父亲在时间琥珀里封存了太多秘密。”江临川扯开衬衫,露出镶嵌在胸口的倒转沙漏,其中银沙即将漏尽,“当最后一粒时砂流尽,所有被我借走时间的人都会化为灰烬——包括你藏在阁楼里的那个,永远停留在十二岁的妹妹。”
墙角的落地钟突然爆开齿轮雨,陆沉在飞旋的铜质齿片中扑向保险柜。那里锁着父亲用命换来的“时痂”,能凝固时间的伤疤,也是江临川永远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