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抬头，老人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合上。
直到离开照顾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都还是让我照顾好宋云。
我闭上眼睛，任凭眼泪落下。
随即将岳母的眼睛合上。
听说人死时，最后消失的感官是听觉。
“妈，对不起，我想我不能继续照顾宋云了。”
从医院出来的一刻，外面的烟花砰砰作响。
早在除夕清晨，岳母就采买好了一切宋云爱吃的菜。
可我们坐在饭桌前等到菜都凉透了菜等来宋云的电话。
“江意一个人在海市孤苦伶仃，你体谅一下。”
短短一句话后，宋云便挂断了电话。
却不知电话后面老人翘首以盼的神情。
我站在街头有些恍惚，彷佛一切都是一场梦。
打开手机，江意新发的朋友圈却把我唤回现实。
一点十四分，就在岳母去世的前一分钟。
江意和宋云手牵着手在摩天轮留下了新年的第一张照片。
“人生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回头时，爱人就在身边。”
看着江意的配文，我的心脏一阵绞痛。
不仅替自己难过，更替现在躺在太平间的岳母伤心。
我擦去脸上残留的眼泪，给江意点了个赞。
岳母病危时怎么也不接电话的宋云，
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就给我打了过来。
不等我开口，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指责。
“程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心呢？”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江意有抑郁，不能情绪低落，你就不能有点同理心吗？”
“不过就是没陪着你过除夕吗，刚刚拿我妈骗我还不够，现在还跑到江意朋友圈骂他！你真是有病！”
宋云的话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刺入我的心间，
想到刚刚岳母甚至没有合上的眼睛，
我嘶哑着声音开口。
“你可以不在乎我，难道连妈都不在乎了吗？”
可对面说话的人却突然变成了江意。
“程哥，都是我不好，小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了。”
“可是你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能拿阿姨来开玩笑啊，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云的。”
我听着对面再次被挂断的电话，一股火气直冲大脑。
直接打了宋云助理的电话，
“把宋云的地址发给我！”
“程哥，云姐她……”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她的地址发给我！”
见我一改往日温和的语气，小张错愣两秒，
急匆匆将宋云的地址发了过来。
酒吧，呵。
我没有忍住自嘲出声，他们竟然又去了酒吧。
酒吧里，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我的悲愤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正搜寻着宋云的踪影，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没想到是医院打来的。
“死者需要立即火化，家属是否还需要来见最后一面。”
“要！要！你们稍等一下！”
我心中大骇，余光看见宋云朋友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包间内众人的取笑声。
“江意现在回来了，你什么时候离婚啊？”
“就是就是，当初要不是江意出国，和你结婚的可就不是程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