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乔笙乔樱的其他类型小说《春庭承欢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芋泥啵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翠姨娘脸色惨白,满脸委屈不解,摇头道:“大夫人,妾身实在不知您这是在说什么啊!还请大夫人指条明路,让妾身明白。”“你还装糊涂!”乔方氏瞪着翠姨娘,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两根手指夹着那纸条甩向了翠姨娘:“好好看看你自己写的东西!”纸条落在翠姨娘面前,她捡起纸条打开来看,更是一脸不解。“大夫人,这东西是谁写的?如此扰乱内庭的话,绝不是妾身所想的。”“从前你就是伺候老爷笔墨的,你的字迹我再了解不过,当我认不出来吗?”乔方氏语气恶狠:“老爷不记得你的字,可我认得,你还装什么相!”“大夫人明鉴,妾身与这荣婆子无冤无仇,妾身没必要拿她的死做文章,让她家里人来闹啊,妾身实在冤枉。”她的句句不承认让乔方氏没了耐心,乔方氏只说:“这些年你在我...
《春庭承欢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翠姨娘脸色惨白,满脸委屈不解,摇头道:“大夫人,妾身实在不知您这是在说什么啊!还请大夫人指条明路,让妾身明白。”
“你还装糊涂!”乔方氏瞪着翠姨娘,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两根手指夹着那纸条甩向了翠姨娘:“好好看看你自己写的东西!”
纸条落在翠姨娘面前,她捡起纸条打开来看,更是一脸不解。
“大夫人,这东西是谁写的?如此扰乱内庭的话,绝不是妾身所想的。”
“从前你就是伺候老爷笔墨的,你的字迹我再了解不过,当我认不出来吗?”乔方氏语气恶狠:“老爷不记得你的字,可我认得,你还装什么相!”
“大夫人明鉴,妾身与这荣婆子无冤无仇,妾身没必要拿她的死做文章,让她家里人来闹啊,妾身实在冤枉。”
她的句句不承认让乔方氏没了耐心,乔方氏只说:“这些年你在我跟前像个下人,你自己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吧?所以你想借着荣婆子的死给我使绊子,这样能让你憋在嗓子的那口气顺畅一些,是不是?”
翠姨娘赶紧摇头:“大夫人,冤枉呐,妾身对您一片忠心!”
“敢在我手底下做这种文章,你还是第一个,既如此我便不能轻饶了你,雀妈妈,上家法!”
乔方氏说完一甩手,雀妈妈便拿着根藤条进了门,那藤条由三根拧为一根,油炸过之后更是坚韧,抽在身上不只是皮肉,就连筋骨都会疼上几天。
从前乔笙受过家法,翠姨娘却是从未受过,她怕的厉害,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着,下意识扭头挣扎。
两个婆子手劲极大,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雀妈妈把藤条高高举起,重重抽在翠姨娘的背上,疼的她尖叫一声,疼痛感让她差点昏死过去。
乔笙很快得到了翠姨娘受家法的消息,她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动作又加快了些,再睁开眼时,她将佛珠供奉在佛台,又为自己的母亲添了几根香。
“母亲,当初那翠姨娘怕您与她争宠,在大夫人面前陷害您与人私通,害您受了家法关入柴房差点被活活饿死,今时今日,也该她翠姨娘尝尝家法是什么感觉了。”
当初乔笙母亲被怎么对待的,粥粥都看在眼里,听见这些话热泪盈眶,擦泪道:“如今翠姨娘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林姨娘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乔笙没有说话,而是心里念叨着,重生复仇的路太过艰难,还请母亲能够帮助自己复仇成功,不再像前世一般做个提线木偶,只能被人所利用。
翠姨娘被打了十藤条,又由两个婆子送回了水音阁,看见母亲这样乔雯心都要碎了。
她为翠姨娘小心的上着药,嘴里喋喋不休道:“方氏那个老贱人,竟然下手这么狠,这是要取了您的性命去啊!”
“我在她手下为奴为婢这么久,原以为她对我也该有几分信任了,没找到却是一点没有。”翠姨娘被疼的倒吸着凉气,磕磕绊绊的说:“那纸条一定是有人陷害于我,只是我没想到是谁能写出和我一样的字迹,若是叫我知道了,我非把她碎尸万段不成!”
乔雯心疼母亲,委屈着说:“这些年您在她面前谨小慎微,步步小心,她却还这样对待您,完全不把您当人看,女儿心里真是气愤。”
翠姨娘一听这话,心里有几分不踏实,连忙说:“这日子,委屈委屈也就过来了,方氏娘家势大,连你父亲都从不和她红脸,哪里是像你三姐姐生母那样好对付?和她硬碰硬,咱们那是以卵击石,你可别想错了主意,坑了自己。”
乔雯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嘴上却说:“女儿知道了,女儿不和那老贱人一般计较。”
不同她计较,不代表不和乔樱计较。
沈烨修养了两日,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乔笙不赶他走,只是让他安心修养。
晚间乔笙给他送饭,他便问道:“那个叫石头的,是个聪明的小子。”
乔笙动作一顿,把汤羹放下,抬头道:“你跟踪我?”
沈烨抬起胳膊,示意自己身上有伤,解释说:“本王手下出去打探太子的情况,碰见你和石头说话,驻足多看了一会儿,我这身上带伤,出入不方便,要说跟踪你那可是冤枉本王了。”
“石头他们只是一群小乞丐,身世可怜的很,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利用他们,王爷有权有势,可别对几个小孩子动什么想法。”乔笙语气警惕道。
她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尤其是像石头他们这样,和自己亲近的人。
沈烨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本王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王的意思是,有什么事你要去做,找本王的人就行,他们做事稳妥,也比石头他们那群孩子安全。”
乔笙抬头看他,看出他说的是真心话,干脆道:“王爷此言当真?”
“和救命恩人,本王没什么可耍心眼的。”
“那好,水音阁中有个叫乔雯的,她是我四妹,明天会同乔樱一起去鸿明池赏景,我估计她会有些动作,请王爷的手下提前帮我查上一查,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沈烨眼睛微眯,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
这个姑娘,聪明的很,看起来柔弱胆小,实则是个有手腕的。
只凭一个纸条,挑拨了乔方氏和翠姨娘的关系,重创翠姨娘,又能推测出乔雯心怀怨恨,会对乔方氏的女儿乔樱出手,她的这番心机谋略和她的长相实在不符。
可即便如此,沈烨还是想帮她。
“来人呐。”
林木森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属下在。”
“去那个水音阁一趟,探听探听乔雯的打算。”
外头恢复了安静,林木森大概是走了,只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袭黑衣的林木森隐入黑暗,没人注意廊下的花丛后站着人,乔雯和婢女说话的声音也悉数传进了林木森的耳朵。
乔雯砸了许多东西,婢女劝说道:“姑娘别生气了,担心身子啊。”
“在二皇子生辰宴,她就吃饱了撑的拿我出气,非说我看见了什么,今日方氏那老刁妇也是莫名其妙往我母亲头上扣屎盆子,她们母女简直是不把我们母女当人看!”
说话间,乔雯又扔出了手里的杯子,杯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婢女急忙去捡。
“大夫人和二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姑娘又不是头一天知道,和她们置气反而气的是自己。”
乔雯闻言一瞪眼睛:“难不成让我活的像碧雨阁那位一样窝囊不成?我可不想活成那个样子,像一团棉花一般没有骨气。”
提起乔笙,她想起了乔笙告诉她的话,让她去鸿明池见于晟的事。
虽然不知道乔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乔雯想要试试,万一她能如愿嫁给于晟,身份往上翻几番,乔方氏和乔樱还敢跟她这么横?
“姑娘明儿还要去鸿明池见于公子呢,不如这会儿先挑挑明天要穿的衣裳,别生气了。”婢女拿于晟转移话题:“上次二皇子生辰宴,婢子注意到于公子还多看了您一眼呢。”
“真的?”乔雯笑了:“你别是哄我高兴胡说的。”
“千真万确,您长相貌美,性格又好,君子自古爱美人,于公子自然愿意多看您几眼。”
听见她这么说,乔雯却一下泄了气。
“说起貌美,我和乔樱绑一块儿,也不如碧雨阁那小贱人貌美,于公子别是瞧上她了吧?”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乔笙那天给她看的玉笄,便是于晟亲手送给乔笙的。
乔笙不准备要,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光一个和外男私相授受的罪名,就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了,可她实在没法子。
于晟威胁她收下,塞到她手里,她随手扔在一旁的草坪上,于晟却不恼。
他只说:“你要是现在不收,我就把这玉笄送到你家里去,指名道姓亲自送到你手上,到时候你父亲和你嫡母都亲眼看着,看你父亲不把你许给我做妾的!”
于晟不尊重乔笙,他只是爱重乔笙的颜色,每每见面都要言语挑逗一番。
只要出门,乔笙就离乔樱乔雯姐妹远远的,她们所到之处必有男子,乔笙想保护自己的名声,可这却让于晟钻了空子,总是想办法要接近她。
乔笙从一开始就知道于晟并非真心爱慕她,所以从未对于晟动过心思,但今生既然已经决心复仇,该利用的一切她都要利用到。
只是这一切乔雯都不知晓,她还当于晟是一个正人君子,正打算着明天的穿戴打扮。
选好衣裳后,乔雯打开自己的首饰匣子,从夹层处拿出一个纸包来,她的婢女看见急忙捂住了嘴,吃惊道:“这东西…这东西姑娘怎么没扔啊?”
“我是准备扔了的,可我不想让乔樱好过,就没扔。”乔雯拿着那纸包,神情狠毒道:“乔樱欺负我这么久,也该偿还我了。”
婢女跪在她面前道:“姑娘,这药藏了快两年,说不准都没了作用了,您就上用在二姑娘身上,也未必管用,您何苦自涉险境呢。”
乔雯嘴角浮起一抹笑来:“当初我不过是不当心摔了乔樱的玉簪子,她就用簪尖儿戳我的脸,威胁让我毁容,你可知我当时有多恨?这药是我花了多年攒下的银子买的,不会那么容易失效,以前能容忍她,现在我可容忍不了,为了我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也为了我母亲!”
林木森把这一切都传达给了乔笙,倒是让乔笙有些意外。
她知道乔雯一定在想办法报复乔樱,只是那包药乔笙的确不知道。
至于乔樱玉簪被乔雯摔坏的事,乔笙是知道的,那玉簪是宫里的年节里下来,乔樱一眼就挑中了通体碧玉的簪子,乔雯却不小心摔碎了,乔樱气的厉害,要给乔雯毁容,吓的乔雯又是哭又是求。
看来新仇旧怨,乔雯打算一起报了。
“可惜明天的好戏我看不到。”乔笙把主意打在了林木森身上:“你身手好,明儿不如带我去鸿明池转转吧?”
林木森微微一愣,看向了沈烨。
沈烨轻轻点头表示同意,林木森却说:“可王爷您自己的安危…属下得陪在您身边啊。”
“陆声的事都快查完了,明天他会来陪我,你只管听她差遣就是。”
林木森活了快二十年,还是头一回和女孩子近距离接触,心里抗拒的很,为明天的出行感到担忧。
第二天很快到了,乔雯来找乔樱去鸿明池,乔樱却有几分意外。
“哟,四妹妹,我从前怎么不知你是个心这么大的?昨儿翠姨娘才挨了家法,今儿你就要去游湖,你心都就饭吃了?”
说着,乔樱用团扇掩嘴,嘲讽的笑了几声。
乔雯被这话刺的脸色微红,但还是按照乔笙教的说:“鸿明池风景秀丽,可以和二皇子生辰宴的风景比肩,妹妹只是想去转转,看看那儿的景色是否如旁人所说,真那样漂亮啊?”
听她提起二皇子的生辰,乔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看她变了脸色,乔雯得意起来:“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姐姐看看风景罢了。”
乔樱看向别处,企图掩盖自己的心虚:“鸿明池年年都去,风景也就那样。”
“今年新增不少好景,桥也多建了一截儿,姐姐不好奇吗?”乔雯紧紧盯着她:“二皇子的生辰宴风景不错,可他不是第一次在那儿办生辰宴了,实在没什么意思,若是鸿明池景致不错,姐姐明年哄得二皇子在鸿明池办,说不定他会很开心呢。”
“你小心我撕了你的嘴!”乔樱怒了,站起身把手里的团扇拍在桌子上:“别以为你看见了那些事,就拿捏住我的把柄了,在这个家里,你就是我的跟班我的奴婢,什么时候轮到你威胁我了?看来家法没用在你身上,你皮肉刺挠了!”
“那二姐姐要是不跟我去怎么办?”乔雯问。
乔笙淡淡一笑,眼中的算计被她藏了起来:“那你就同二姐姐说,二皇子生辰时选的位置风景极好,不知能不能与鸿明池一比,她便一定会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于公子?”乔雯心有怀疑,但为了见于晟,她想试试。
乔笙回答道:“当天便可见到。”
“你最好说话算话。”乔雯语气不善的说着。
明明早晨出门的时候,乔笙还一副怯懦的模样,和往常并无区别,短短一天下来,这平日里谨小慎微的乔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悬的很,乔雯心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等乔雯离开,乔笙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她们乔家姑娘是一同出来的,自然要一块儿回去,但乔樱丢了人,心里慌的厉害,打算回去找她母亲商量一番,所以先走一步,乔雯掉进湖中发髻都乱了,继续留在这儿不合适,所以没告诉乔笙,自己也走了。
独留乔笙一个还在这儿,她也就顺理成章的避开了前世会碰见沈煜淮的那条路。
只是她刚上马车,就有个男子钻进了马车之中,那人带着一身血气,吓的乔笙惊叫一声。
“别出声!”男子伸手捂住乔笙的嘴,二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如鹰般锐利,脸上的杀气被嘴角的血映的更甚。
车外的粥粥吓坏了,却也不敢声张,只咬着牙低声说:“你是什么人,快放了我家姑娘!”
“我不会害你,你也别给自己找麻烦,让车夫驾车,快些走。”男子声音冷肃,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粥粥担心乔笙的安危,无奈下只能赶快找来了去方便的车夫,瞒着车夫马车里还有人的事,匆匆上了路。
车夫行驶起来,男子才慢慢终于松了手,这乔笙才看清面前的人,眼熟,有印象。
这位是沈煜淮的五皇叔,也是本朝的战将沈烨。
只不过前世这位赫赫有名的战将死的极快,他倒不是因为上阵杀敌被敌军所杀,而是死于自己的亲侄子沈煜淮之手。
那时皇家子弟要么被废要么丧命,沈煜淮的竞争对手没了大半,老皇帝很喜欢沈烨这个弟弟,对他多有重用,这让沈煜淮嗅到了一丝危险,动手除去了沈烨。
能知道的这么详细,是因为给沈烨的毒经了乔笙的手。
沈煜淮亲自斟了一杯酒,让乔笙端给沈烨,庆贺他劳军归来,沈烨久在沙场,对女人不是很设防,况且那时乔笙的身份是他亲哥的宠妃,他也没什么怀疑的,便喝了此酒。
只是在喝下这杯酒的三天内,他越来越虚弱,太医束手无策,最终他离开了人世。
乔笙心里慌,找到沈煜淮质问他,这才知道那杯酒里有毒的真相,也知道沈煜淮就是看准了她如今受宠,老皇帝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所以拿她当挡箭牌的。
见到前世被自己间接害死的人,乔笙心里发慌,也内疚的很,轻声问:“你是临王吧?”
这话让沈烨顿了顿:“你认识本王?”
乔笙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又问:“你怎么受伤了?”
“那与你无关,你只给我停在半路就行。”
乔笙掀了窗帘往外看,马车后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腰间都戴着佩刀,眼神落在街边,似乎是在找人。
沈烨很可能是被他们所伤。
对于沈烨的死,乔笙是很愧疚的,毕竟沈烨是一个很好的人,有他在老百姓才能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
沈烨死后,战争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那是乔笙不愿看到的。
她需要帮沈烨才行。
“不能从半路下,后面有人找你呢。”乔笙想了想说:“你同我回我家去。”
沈烨抬头看着乔笙,半晌才问:“你是哪家的?”
感情他不知这马车上是什么人,只是随便找了一辆藏了上来。
“家父是礼部侍郎乔远山,我是他的三女乔笙。”
“乔远山的女儿…”沈烨捂着伤口回想了一番:“你有个姐姐叫乔樱?”
“临王殿下怎会认得我姐姐?”
沈烨脸上闪过的情绪晦暗不明,最终才说:“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人追杀。”
这下乔笙更震惊了。
她这位好姐姐,难不成除了勾搭二皇子外,还和临王沈烨有关系?
这沈烨看起来不像是眼光俗气的人,还能和二皇子一样喜欢乔樱这种姑娘不成?
乔笙想到这儿,弱弱的问:“难不成…我姐姐得罪了人?还是得罪了殿下?”
“你要是想保住性命,那就离她远点,这姑娘吃人不吐骨头。”沈烨说完才意识到此人是乔樱的妹妹,和她说这些对自己没好处,于是改口道:“不过那毕竟是你姐姐,其他事你不要问了。”
乔笙现在有一肚子想知道的事,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她为何前世今生都会在同一天捡到受伤的皇室中人啊?
马车一路行驶到乔府,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发现,乔笙没让沈烨离开,而是一路拉着他去了马棚,支开车夫让沈烨下车,先藏到了自己的小院。
沈烨受的是刀伤,后肩和胳膊腿都有伤,伤口有深有浅,需要好好养一阵子。
“你会治伤?”沈烨见她掏出了银针包,有一些意外。
“我跟着我母亲学过一些。”乔笙边说边将银针扎进了一个穴位:“我现在给你封穴止血,再给你疗伤,你不要乱动。”
穴位封住后,乔笙在伤口上敷好刚碾碎的草药,小心翼翼的包扎完,就坐在沈烨对面看着他。
沈烨想动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你现在动不了,我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还能有这样的手段。”沈烨有些恼火,似乎是在怪自己轻易相信了女子。
“追杀你的人是谁,他们和乔樱有什么关系?”乔笙已经不想称乔樱为姐姐了。
“他们是太子的手下,说了你也不认识,都是些你接触不到的人。”
乔笙想到前世的太子,后来确实是因为派人刺杀沈烨失败而被撸了太子身份打入大牢的。
“那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沈烨一动都动不得,在战场上他什么样的事都经历过,栽在小姑娘手上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只有老实回答:“你姐姐是太子的相好,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他以为乔樱敢做这样的事,必是有家里人出主意,没想到乔笙作为姐妹却什么也不知。
这话又震惊到了乔笙。
比杀沈烨的人是太子指使这件事还让人震惊的多。
乔樱不是和二皇子吗?她什么时候和太子…
乔笙头都大了。
“怎么会,和她有关系的不是太子啊…”
“你知道的是二皇子吧?”沈烨看透了乔笙的想法,冷笑一声:“看出你和乔樱不合了。”
乔笙被人猜中了所想,刚刚势均力敌的气势被瞬间扭转。
“你不必猜我知道什么,我确实跟她不合,今日我救了你一命,用你知道的信息还我后半生在府中平安度日,不算过分吧?”
乔家只一个嫡出的姑娘,便是乔樱,这乔笙的住处十分简朴,房间也不大,伺候的下人也不多,只粗略一眼,沈烨就看出眼前这位只是个没出身没宠爱的庶女。
她要是想过好日子,的确需要一些手段,就比如借用他所知道的信息。
面对着救命恩人,沈烨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如实相告,毕竟他此刻一动都动不了,腿麻的厉害。
“你要保证,我告诉你以后,你要解了封穴。”
“放心,我说话算话,不过这要看你告诉我的话是不是诚心了。”
前世的乔樱没嫁给太子也没嫁给二皇子,而是在乔笙进宫前嫁给了没什么存在感的三皇子,婚后二人感情不算好,经常吵架,在乔笙先成了宠妃后成了太后以后,三皇子这才对乔樱好了一些。
不过乔樱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妹妹成了太后,乔家有了倚仗,她做了很多丢人现眼的事,若不是有乔笙的身份扛着,恐怕三皇子能活活剁了她。
“乔樱最开始接触的是二皇子,后面才和太子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在一起约莫三四个月了。”
“太子要是喜欢她,为何不把她迎进东宫做妾呢?”
“太子妃娘家是高门大族,如今的太子妃和乔樱打小就不对付,太子要是想借着妻子娘家的势力登基,自然不能把乔樱迎进府里。”
开始乔樱觉得给二皇子做正妻就好,也不算辜负她的雄心壮志了,可二皇子和她在一起后,却娶了别人为妻。
与其给二皇子做妾,那还不如给太子做妾,将来太子即位,她就是宠妃。
所以她转头又去勾搭太子,没想到太子上钩极快,她这边又不敢抛下二皇子,生怕被二皇子报复,所以委屈自己两边辛苦了。
听到这些事,乔笙对乔樱的人品更是嗤之以鼻。
“那这些绯闻艳事又与你被刺杀有什么关系呢。”
当今太后,可比皇上还要小一岁。
朝臣后妃面前,他们二人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帝和太后,只是皇帝日日都去太后的寝宫问安,旁人说新皇仁孝,却无人知道夜半时会有一顶小轿,从太后宫里出来又进到皇上宿的寝殿。
“皇帝前两日都宿在皇后宫中,看样子歇的不错。”软榻上,红色细纱披散在乔笙肩上,金线绣着的两只金蝶。
皇上闻言忽然笑道:“怎么,太后在关心朕?还是吃了皇后的醋啊。”
乔笙眉头轻皱,伸手不轻不重的甩了皇上一巴掌,他连忙伸手将她的手捉住,用自己的脸给她手心好生揉了揉,轻声哄道:“只要您想,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叫您吃醋。”
“你知道我的意思,也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乔笙甩开他的手,囫囵捡起地上的衣衫,外头的宫人只粥粥一人,听见乔笙喊她才敢进来。
进到寝殿后,粥粥目不斜视,连抬头都不曾,仿佛没看见乔笙身前的点点青紫,动作熟练的给她穿戴好衣裳,然后将手一伸:“太后娘娘,夜深了,该回去了。”
乔笙头也没回,由粥粥扶着离开,主仆两个都无视了后头的皇帝。
上了轿子后,粥粥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劝道:“太后放心,皇上皇后…会照顾好三皇子的。”
“皇后视我为眼中钉,她又怎会善待我的孩儿。”乔笙紧紧一闭眼,两行泪无声的滚落。
她与当今的皇上也是从前的四皇子沈煜淮相识与微时,那时沈煜淮不受宠,生母身份低贱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没有外祖家支持,他是距离皇位最遥远的。
而乔笙自己也活的辛苦,上头有对她美貌虎视眈眈的父亲和嫡母,下头有嫉妒她容颜几次陷害她不成的嫡姐庶妹,乔笙知道自己这张脸生的美,可有时自己的身份地位不配这张脸时,那美也就是在别人手里捏着,不曾是她所有。
后来她偶然救了四皇子沈煜淮,对他一见钟情,这里头也包含了她有心攀附皇子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
二人悄悄私定了终身,可乔笙哪里能想到,沈煜淮会转头把她进献给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的皇上。
老皇帝已经快六十了,后宫里的女人不多,年轻时只一心扑在政事上,对女人没什么兴趣,等上了年纪反而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不能没有滋味的过完后半辈子。
沈煜淮先是画了乔笙的画像递到老皇帝面前,待老皇帝看中后亲自下旨到乔家,那时乔笙才知道沈煜淮的谋算。
当晚沈煜淮找到她,同她说自己的无奈和痛心,他必须有人相助才能成为太子,他实在没法子。
皇命难违,乔笙很快进了宫,宫里的其他妃嫔都像她父母那个年纪,于她而言没有可争的资本,皇后在乔笙进宫的半年前过世了,其他皇子进献的美人儿在长相上都稍逊色几分,所以乔笙在入宫后就一直很受宠。
为了让她心里踏实,不怕自己过身后年纪轻轻的乔笙会挨欺负,老皇帝更是把没有亲娘照料的沈煜淮过继到乔笙名下,称是乔笙所出,后来沈煜淮继位,乔笙也顺理成章成了太后,虽说有很多人不服,明里暗里的搞事情,可沈煜淮护他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他们二人是从何时起打破了伦理私会到一起的,乔笙已经记不得了。
后来她有了身孕,称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皇后也在沈煜淮的示意下开始假装有孕,待乔笙生下孩子后,三皇子便被送到了皇后宫里。
这些年来,乔笙每天都想见自己的儿子,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但每次都只得到三皇子的冷眼相待,皇后还时不时上演一出母慈子孝,让乔笙心里难受。
今日提起皇后,乔笙也无非是想打听儿子的近况,可沈煜淮明知她的意思,却要说出那样的话。
第二日,粥粥兴奋的从殿外跑进来,同乔笙说:“太后娘娘,您看是谁来了。”
乔笙随手合上了正在看的书,抬头看去竟是三皇子同安提着个食盒走进来,才八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很是老成,脸上没有神情,像小大人一般。
“同安来了?”乔笙很是欣喜,这三皇子单独给她来请安还是第一次。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三皇子将食盒递给一旁的太监,自己恭恭敬敬的跪下请安。
那句孙儿刺痛了乔笙的心,明明是她的儿子,在这后宫中却要称她为皇祖母。
粥粥伸手扶起了三皇子,语气热情道:“三皇子快快请起,您能过来请安,太后娘娘很是高兴呢。”
乔笙也在粥粥的话里回过神来,笑着同三皇子说:“这么热的天儿,同安还跑来一趟,哀家这就让人给你准备你喜欢的点心。”
她话音刚落,只见三皇子从食盒里端出一道点心和一盅汤来:“父皇歇在母后宫里时,曾提起皇祖母喜欢的点心和汤羹,孙儿记在心里,就给皇祖母备下了,皇祖母尝尝这汤味道可好?”
粥粥脸上笑容一僵,下意识看向了乔笙,乔笙眼角颤了颤,落在那点缀着枸杞和香菜的汤面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皇后让他来恶心自己的。
她不吃香菜,从来不吃。
可同安送来的东西,她一定会吃。
“皇祖母都闻到香味了。”乔笙笑的慈爱,命粥粥端过来。
“太后…”粥粥轻声提醒道:“这是皇后送来的东西。”
“无妨。”
似乎是已经知道了皇后的谋算,乔笙坦然的喝下了汤,拉着三皇子的手让他坐下。
难得和同安单独说话,乔笙欣喜的很,她滔滔不绝,似乎想说的话没有尽头。
同安时而无奈,时而感兴趣,但大多数的时候都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生的和他父母很像,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乔笙,面对着这双眼睛,皇后怎会视如己出呢。
只有让同安亲手除掉了她,皇后才能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肉,也只有同安杀了乔笙,沈煜淮才无人可追责。
夜里,乔笙腹痛难忍,那顶小轿又停在宫门口,粥粥急红了眼睛,想去赶走他们,可乔笙却把她拦住。
“差不多最后一面了,我有话同他说。”
乔笙了解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她已经活不成了,也早就不想活了。
“太后!”粥粥流泪道:“您不要这么想,您还有三皇子呢…”
乔笙苦笑了一下,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往外走,豆大的冷汗一颗颗滚下来,粥粥小心搀扶着乔笙,只怕她下一步就会破碎掉。
这些年来,这条路她走过无数回,可今晚这条路却是格外的漫长,漫长到乔笙终是没挺到见沈煜淮最后一面,死在了轿中。
“姑娘,您看这些花!”粥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此时乔笙的面前是一片湖,阳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这让乔笙一时间有些晃神。
乔笙回头看去,粥粥正跑向她,手里有一大捧花,乔笙急忙迎过去捂住了粥粥的嘴,把她拉到了一旁的假山后面。
没进宫前,她带着粥粥来湖边散心,却偶然碰见自家嫡姐和外男在此地私会,后面粥粥的一嗓子让她被嫡姐发现,回到府上后嫡母威胁她,若是不想被塞到老男人身边做妾,最好闭紧自己的嘴。
粥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手里的花落了一地,乔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
“姑娘,怎么了?”粥粥低声问。
乔笙指了指外头。
粥粥看过去后,那张俊俏的脸顿时臊了个通红。
乔樱半卧在石桌上,上半身的衣裙散开,只系着的腰带还紧紧箍着,
而她对面的男子,正是当今二皇子,沈煜淮的兄长。
他们二人显然没发现乔笙,乔笙拉着粥粥离开,想到今日是什么日子,心里已经紧张起来。
就是今天,她发现了乔樱和二皇子私会的事,也救下了沈煜淮,开始了和他长达半辈子的纠缠。
为何她会死而复生,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她没办法去探究,但既然她能够重活一次,自然不能再走上之前的老路。
今日是二皇子的生辰,他是个好色孟浪之人,过个生辰大张旗鼓的请了京中好些妙龄女子参加,外头都传这是借过生辰的幌子为自己选王妃,乔樱为了成为王妃,当然要使尽浑身解数。
庶妹乔雯今日也过来了,平日里乔雯就像是乔樱的狗腿子,总是跟着她一起欺负乔笙,但二人面和心不和多年。
乔笙没办法亲自捅破二人的奸情,她不能冒这个风险,但她可以借刀杀人,利用乔雯让自己手里干干净净。
于是乔笙找到乔雯,借着粥粥的口说出看见了东宁侯府的公子于晟在湖边喝茶,乔雯果然上了套。
乔雯喜欢于晟多年,只要一有能见面的机会就保准会凑上前去,今天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乔笙抢在乔雯之前赶过去,在湖边的石头上绑了一根风筝线,线的另一端握在自己手中,有杂草的遮挡那根风筝线被遮掩大半。
毫无防备的乔雯走向了湖边的假山,距离乔樱私会的地方越来越近,在她要跨过风筝线之前,躲在树后的乔笙看准时机攥紧了风筝线,乔雯绊在线上,身形不稳,整个人栽进了湖中。
见乔雯落水,她的婢女喜鹊急忙大喊救命,这场合大多是达官家的子女,所以伺候的下人也多,很快便有下人赶来,同时也围过来一群看热闹的贵人们。
假山石桌上的乔樱被喜鹊的一声救命吓丢了半条命,露头看了一眼,接着便赶紧整理衣衫。
二皇子似乎还未尽兴,揪着乔樱说:“怕什么?就做这样的野鸳鸯才有意趣呢。”
“您是尊贵的皇子,臣女只是个姑娘家,这种事若是被人知道了,臣女还活不活了?”乔樱一张被吓白的脸慢慢恢复了神色,她勾着二皇子的脖子软声道:“这次没尽兴,臣女就等您什么时候找臣女去喝茶再尽兴了。”
一番话说的二皇子心神荡漾,就在他准备放过乔樱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呀,这怎么还有人呐!”
二人皆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只见来人是几个手持团扇的姑娘家,她们听见热闹抄近路赶过来,没想到正好走在假山附近,撞见了两人。
看见二人衣衫不整,姑娘们猜到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的都不好意思,匆匆给二皇子行了礼就走了。
乔樱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把衣裳穿好,惊慌又愤怒的走了出去,正碰见乔笙站在人群中,守着刚刚被打捞上来的乔雯。
而那几个撞破她奸情的姑娘们,用团扇遮住嘴,一个个交头接耳,一看便知是在说她的闲话。
“姐姐,你终于来了!”乔笙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四妹呛了水还没醒过来,这可如何是好。”
乔樱不知此时该找谁算账,正巧乔笙开口,于是她话里带刺的说:“我也是刚听说四妹妹落水,不过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还能让她落了水呢?打捞上来就这么晾在这儿,也不拿件外衫给四妹妹遮一遮。”
“是妹妹考虑不周,可妹妹实在是关心则乱。”乔笙继续抹眼泪:“不过她并非和我一起,听说是来湖边寻人的,大概是看见了什么一走神才会摔下去的吧。”
这番话听的乔樱心惊肉跳,她扫了一眼旁边的姑娘们,她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表情,实在是令乔樱气愤。
但她现在有这么大个弱点掌握在别人手里,饶是欺负人欺负惯了的乔樱,如今也没了一点力气和手段。
乔雯悠悠醒转,看见自己身边围了一群人,这让她十分紧张。
“四妹妹醒了?”乔笙故作关心的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后知后觉的乔雯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满脸都是难堪,又怕于晟会看见自己这狼狈模样,吓的如鹌鹑一般,直说自己没什么。
很快,乔雯由下人带下去换了衣裳,乔樱紧随其后堵了个正着,开门见山的问她看见了什么。
这话问的乔雯一头雾水,只能实话说什么也没看见,乔樱显然不信,直接狠狠一巴掌打上去,乔雯捂着脸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
乔樱上前一步,揪着乔雯的衣领威胁道:“要是不想被我母亲塞给老男人做妾,你最好闭上嘴!”
被莫名打了一耳光的乔雯十分恼火,但她向来不敢对乔樱表达不悦,只能一遍遍的摇着头说自己冤枉。
“你是不是冤枉我心里有数,管好你的舌头,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番话,前世的乔樱对乔笙说过,嫡母方氏也对乔笙说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躲在窗外偷听的乔笙并未注意身后有一道身影,一直在静静注视着她。
在看见乔笙死在轿中的惨状后,沈煜淮命人追查乔笙的死因,很快查到了三皇子头上,也就证明是皇后所为,借三皇子的手杀了他亲娘。
沈煜淮十分愤怒,和皇后理论起来,说话间还打碎了一个瓷瓶。
后来在他恐吓要废后时,皇后忽然笑了,捡起地上的瓷片威胁沈煜淮,料准他这个皇帝为了后族的势力,不敢废她这个皇后。
极度愤怒下,神志就有些不清醒,被刺激到的沈煜淮一把掐住了皇后的脖子,意图将她活活掐死,而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皇后下意识用碎瓷片划破了沈煜淮的脖子。
再睁眼,他回到了多年以前,和乔笙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前世的今天也是二皇子的生辰,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沈煜淮早早离开,却在半路上遇到了由五皇子为首的几个死对头。
五皇子与二皇子一母同胞,关系比旁的皇子亲近的多,五皇子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他的麻烦,那就是二皇子的意思。
沈煜淮也是碰巧看到了二皇子与乔樱私会的事,他没想到二皇子发现了他,在知道他偷看后为满足自己的龌龊思想,还与乔樱更加放肆了几分。
激情散去,二皇子心里还是不踏实的,可当务之急不是后悔的时候,他需要封住沈煜淮的口,不让他胡说八道。
于是他让五皇子在必经之路上拦截,痛揍了沈煜淮一顿,甚至踢断了他的一只手,这一顿打几乎要了沈煜淮半条命。
也就是这样,乔笙捡回了奄奄一息的沈煜淮,救了他的命。
这一次他很着急的想去找乔笙,企图弥补从前错误,但他却看见乔笙默默站在廊下,偷听着屋里她嫡姐庶妹的谈话,这样的乔笙让他觉得陌生,仿佛不是那个维他命是从,只围着他转的傻姑娘了。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乔樱摔门离开,乔雯在屋里无声哭泣,待乔樱走远了她才敢骂出声来。
“不要脸的贱人!”
方才在屋里,乔樱对她又是打又是骂,说因为她落水吸引来一大堆人,似乎是看到了她的丑事。
因为不知是什么丑事,乔雯更觉得委屈了,哭着骂道:“以为自己和二皇子眉来眼去的事没人知道吗?京城里头早就传遍了,人人都戳你脊梁骨呢,偏你一点脸不要。”
她对着空气咒骂着,什么难听骂什么,最后骂累了,也就换好衣裳出来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乔笙会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乔雯对乔笙一向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乔笙生母早就没了,而乔雯的生母虽地位不高,却一直挺得宠,所以在乔家她是比乔笙有脸面的。
“方才四妹妹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话让乔雯心里一惊,连忙看向了乔樱离开的方向,确认乔樱不在附近才说:“你听见又如何?平日里你受她的欺负还少吗?这个节骨眼还敢看我笑话,我看你是皮子又痒了。”
“因为四妹妹落水,所以她的丑事被人看见了,难道四妹妹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丑事,能让她一个大家闺秀大打出手?”
乔笙的话吸引了乔雯的注意力。
“你知道内情?”
乔笙点了点头:“现在不是告诉你内情的时候,不过我现在能帮你另一件事,比如你想见于晟。”
听见这话,乔雯冷笑道:“你当你是谁啊,还能帮我见于公子,说的于公子眼里好像有你这号人物似的。”
乔笙十分淡定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支玉笄:“这支玉笄是上一次投壶宴他赢的彩头,你是见过的。”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乔雯震惊道:“你偷来的?还是于公子送给你的?”
乔笙笑而不语,在乔雯想伸手抢夺时,她后退半步,动作流畅的把玉笄又藏回袖中。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若想见于晟,那就要帮我的忙。”
乔雯好奇的很,可她没有办法,乔笙已经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于是她问:“你要我做什么?”
“三日后的下午,带二姐姐去鸿明池桥上,直到见着大哥为止。”
前世的三日后,大哥乔枫和几个狐朋狗友去鸿明池游玩,遇到了他此生的真爱,绘春楼的头牌黛禾。
那黛禾是花柳出身,被乔枫这帮朋友请来,脱了衣裳在桥上赏景,让乔枫画,二人因此相识。
鸿明池人多眼杂,此事当天就传了个沸沸扬扬,父亲乔远山对乔枫动了家法,嫡母方氏护着乔枫这个儿子,和乔远山大吵一架,一气之下带着儿子女儿回了娘家。
乔远山本就做官不精,自己唯一的儿子又这样不出息,丢人丢到了全京城,他本人也因教子不善被言官弹劾,乔家因此事一蹶不振起来,所以在老皇帝想要乔笙进宫时,乔远山会十分赞成,就为了女儿进宫得宠,自己能跟着涨涨面子。
成了太后以后,乔笙查了当年鸿明池的事,乔枫的那几个好朋友里头就有于晟一个。
至于乔雯为何会对于晟心生爱慕,也完全是因为于晟流连花丛,对女子处处贴心温和,实则是情场浪子,成日混迹在烟花柳巷。
那黛禾姑娘,便是于晟的相好之一。
月黑风高,树影随着夜风微微晃动,沈煜淮走在路上,心里气愤的厉害,停住脚步转身一拳狠狠打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树冠微微颤动,掉下几片叶子,沈煜淮嫌不够解气,随后又补了两拳。
他是真的对不起乔笙,利用乔笙的美色给自己图谋了皇位,但他也是真的爱乔笙。
至于名分什么的,哪怕他贵为皇帝也是给不了的,他以为乔笙不会计较。
现在一朝重生,和前世的发展大不相同,乔笙没有和他相遇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半路杀出来一个沈烨!
想到这个人,沈煜淮攥紧了拳头。
如今的他没权没势,拿沈烨毫无办法,离皇位也是十分遥远,所以他要想些办法才是。
睡梦中的乔笙辗转反侧,她梦到同安拿着刀子走向她,梦到沈煜淮与皇后在一旁冷眼看着,最后同安将刀子插进她的心脏之中,乔笙顿感窒息,喘着粗气从梦中醒来。
还好,这里是她的闺房,而非冷冰冰的皇宫。
天边已泛鱼肚白,乔笙起来收拾利落,打扮好后先给沈烨煮了药膳,接着便去到了嫡母方氏的院子给她请安。
乔方氏每天醒的不算早,但她喜欢磋磨人,把人晾在院子里一会儿,等她睡醒了才会召人进去。
乔雯是在乔笙后头来的,昨晚她也一宿没睡好,眼下挂着两团青黑,不过看向乔笙的神情还有些高高在上。
“昨天说的事,四妹考虑的怎么样?”乔笙问。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带着二姐姐去游湖罢了,有什么去不得的?”乔雯转头看着乔笙,声音放低道:“不过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耍什么心眼,否则我跟你没完。”
“怎么会是耍心眼呢,只要你带着二姐姐去了,就可以拯救我们乔家于水火。”乔笙语气平淡道。
前世,大哥乔枫在鸿明池对黛禾姑娘一见钟情,力排众议要娶她为妻,整个乔家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这也迫使乔笙走向了出卖色相进宫为妃的结局。
乔方氏身边的荣妈妈走出来,说大夫人已经收拾妥当,请各位进去请安。
作为家中正室嫡妻,乔方氏得乔远山敬重,娘家又有权势,在乔家她一向是横着走的。
乔雯的生母翠姨娘伺候着乔方氏漱口,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捧着痰盂接乔方氏吐出去的污秽,又递上帕子给乔方氏擦嘴,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懈怠,仿佛没看见门外进来了这些人一样。
两个庶女跪下给乔方氏问安,乔方氏喝了口茶漱漱喉咙,这才挑起眼皮看向两人。
“昨儿去参加二皇子的生辰宴,可玩的开心?”
听乔方氏这么问,乔雯心里咯噔一下。
她昨天弄出了落水的事,又莫名其妙被乔樱一番数落,想到今日肯定是要被训斥一番了。
所以她立马磕头道:“母亲息怒,昨儿是女儿不当心,出了落水那档子事,女儿实在是无心的,也并没有看见什么…”
她急于把自己摘出去,却没注意到听她说完后,上座的乔方氏和一旁站着的乔樱齐齐睁大了眼睛。
乔方氏看了乔樱一眼,同乔雯说:“你看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乔家的名声,你们姐妹几个都是姓乔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要明白。”
她的言外之意,是乔雯无论看到了什么,也都不该声张。
“是,母亲说得对,女儿记下了。”乔雯心里打颤,都不敢抬头看乔方氏。
“昨儿新进了一些料子,颜色都鲜亮,我吩咐人做了几身衣裳,送去你们院子了。”乔方氏说。
她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头上戴着的宝石戒指被映出亮光,从前的乔笙惧怕乔方氏,觉得她高高在上,犹如高耸的山巅,是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
后来成了宠妃、太后,乔笙也见到了乔方氏卑躬屈膝的一面,说不解气是假的。乔笙并不是心肠多好的人,她有了人脉和手段,暗中搜集了许多乔方氏的罪证,其中几条甚至足够要她的性命了。
只是有些事现在还没发生,有些事不是这会儿拿出来说的时候,多了解一些事,乔笙就多一些活命的指望。
乔方氏继续说:“你们几个姑娘家,平日里有什么心思我都清楚,想着二皇子身份高贵,他的生辰宴上请的肯定都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就活泛了心思想动什么歪脑筋。”
说罢,她伸手一指乔雯:“落水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我都知道,惦记着哪个公子能够英雄救美,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翠姨娘闻言吓的脸色都白了,立马跪下道:“大夫人明鉴,雯儿是胆小的孩子,她绝不会动这样的念头。”
乔方氏冷哼一声,将手指向了乔笙。
“你,生的美貌,又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你又安的什么心?”
这话问的乔笙想笑。
她生的美,成了她的错了?
乔方氏是怎么栽培乔樱的,乔笙心里一清二楚,乔方氏把自己女儿送到了太子和二皇子身边,又怕极了乔笙也会这样,小人心肠让人觉得可笑。
另外乔方氏这样对乔笙说话,也是有震慑乔雯的意思,杀鸡儆猴,让乔雯不论看到了什么,都咽到肚子里不能说出口。
“回母亲的话,女儿的穿戴皆是母亲给的,若说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那定是母亲心疼我,给我的衣衫首饰太过漂亮,以后不如给女儿一些素色缎子,别让女儿凭白背了勾引人的罪。”
乔方氏爱惜名声,家里嫡女庶女一起出门,她当然要一般重视,否则就会有人说她磋磨庶女,不给庶女好的穿戴。
听乔笙这么说,乔方氏怒了:“大胆,谁让你顶嘴的!”
“女儿不敢!”乔笙道。
她宁可乔方氏能够给她一些不好的首饰和衣料,免得自己这张脸太过显眼,给自己惹来什么祸事。
乔方氏瞪着乔笙,忽然笑了:“好啊,既然你要素色缎子,那我就命人去你院中,把平日里给你的衣裳都取回来,免得你不知好歹,拿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乔笙计谋得逞,抬起头道:“谢母亲。”
跟着乔笙一起回去的是荣妈妈,这位荣妈妈凶狠的厉害,往日里乔方氏动刑,都是荣妈妈下手,又狠又厉,光是那张脸都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既然乔方氏要杀鸡儆猴,就不可能只是取回衣裳这么简单,乔笙想利用男人的同情心抱住大腿,今日这皮肉之苦是务必要挨的。
所以荣妈妈拿走所有衣衫后,乔笙站在院中,同荣妈妈说:“若是拿走所有衣裳,我便没有可穿的了,荣妈妈不如先把能穿的送来?”
这话可让荣妈妈抓住了错处,她脸色一板,语气不善道:“哟,三姑娘这是讨衣裳穿呢?是谁大言不惭要穿素色缎子来着?如今拿走你衣裳你心疼了?”
“并非心疼,只是实话实说,我不能没有换洗的衣裳,母亲给的月例银子不算多,想买一身像样的衣裳不容易。”
荣妈妈闻言顿时一瞪眼:“三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大夫人平日里对你可不薄,你竟然这样血口喷人?大夫人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我看你也是好日子过够了,如今你穿的这身衣裳颜色也鲜亮的很,如你所言也是要收走的!”
说罢,荣妈妈上前去扯乔笙的衣裳,乔笙死死抓住衣领抵抗,嘴里说着:“你是奴我是主,荣妈妈怎敢扒我的衣裳!”
荣妈妈被彻底激怒,平日里见惯了低眉顺眼不敢喘气的乔笙,今日见她有反抗的意思,荣妈妈来了脾气,用力一扯拽掉了乔笙胸前的几颗扣子。
粥粥急忙过来拦着,却被荣妈妈带来的婢女拉到一边,乔笙抓住荣妈妈的手,指甲用力扣着她的关节,疼的荣妈妈冷汗直流,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打了乔笙几个巴掌。
发髻被打乱,衣裳被扯开,袖子坏了一大截儿,衣不蔽体发丝凌乱,看见这样狼狈的乔笙,荣妈妈还觉得不解恨,语气凶狠道:“小贱人,你可真是长能耐了,从前你生母在时,在我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个字,你哪里生出的胆子敢和我叫号?再惹我生气,可不止打你巴掌这么简单!”
院里终于安静下来,本就没什么下人伺候,平日里便冷清的很,如今更是静到针落可闻,似乎连风都不再吹动了。
粥粥爬到乔笙身边,她的脸上也挨了几下,颧骨的位置被掐的青紫,混着落水看着实在可怜。
她伸手抱住乔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哽咽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侧屋门被推来,沈烨一脸阴沉的站在门里,他与乔笙对视着,将这美人儿的落魄与狼狈都看在眼中。
明明昨天还那样得意,封住他穴位逼迫他的人,今日却被下人撕扯殴打,平日里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沈烨都不敢想。
怪不得。
怪不得她说自己是庶女度日艰难,怪不得她要自己回报恩情,原来她真的活的这样不容易。
他走出去,给乔笙披上了衣裳,乔笙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那个老婆子,她活不过明天。”沈烨说完这句,便转身回了房间。
这话让乔笙心里微微颤动,抬起头看着沈烨的背影,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晚上,乔笙来给沈烨送饭,看见他不知从哪寻了个破棋盘,正仇没有对手,乔笙坐在他对面,捏起一颗白棋道:“我棋艺不佳,王爷要让我几招才行。”
看她脸上的巴掌印还在,沈烨有些心疼,只能低下头装看不见,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觉察出的宠溺:“无妨,本王让着你就是。”
二人你来我往,棋盘上渐渐占满黑白,乔笙装作不经意询问:“王爷的侍卫明明在附近,怎得王爷会苦恼没有对手?”
“他现在不在。”沈烨语气随意,执起黑子落在棋盘上。
“王爷受伤他却不在身边,若是又有刺客可如何是好。”乔笙假装担忧:“臣女一个弱女子,可保护不了王爷呢。”
沈烨并未抬头,他不愿与乔笙对视:“本王吩咐他去处理一些事。”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声音,林木森翻了进来,看见乔笙也在并不意外,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抱拳道:“殿下,荣妈妈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沈烨一抬手,示意林木森说给乔笙听:“让她解解气。”
林木森实话道:“属下勒死了她,就在她自己屋中,没留下破绽,和上吊自尽一样。”
乔笙猜到会是这样,但她还是有些意外,毕竟沈烨刚与她认识第二天,就能在冒着自己被发现的风险替她出气,这大腿可真是没找错。
于是她连忙跪下:“臣女谢王爷出手相帮,臣女无以为报。”
“报什么报,你救了本王,这就当是还给你的。”沈烨拽起她的胳膊,让她重新坐回去:“不过有些事,本王还是要问你的。”
林木森自动装起了聋子,乔笙也一副哑巴相,直勾勾的看着沈烨。
就听沈烨问道:“你和四皇子是什么关系?”
果然来了。
沈烨是聪明人,他一定明白,沈煜淮昨天半夜来找她是有原因的。
乔笙定了定神,回答说:“臣女并不认识四皇子,若是臣女和皇子相识,也不至于在这个家里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那他半夜来寻你是为什么。”
乔笙摇头道:“臣女不知,昨儿二皇子生辰,臣女的确与四皇子有过一面之缘,莫不是…”
“他忌惮你的美色?”沈烨抢先道。
“不瞒王爷说,昨夜的打斗,臣女还以为是追杀您的刺客赶来了,并不知是四皇子,听您这一说,臣女才觉得害怕,看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见她语气诚恳,神态自若,沈烨也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第二日,荣妈妈的死讯传遍了整个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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